「如果沒有細菌,人類無法生存」Pierre Huyghe 提醒人們:毀滅與重生共存 “There is no human life without bacteria.” Pierre Huyghe tried to remind people that destruction along with rebirth.

「我經常將藝術作品描述成一種歇斯底里的東西,需要人們的凝視才能鮮活的繼續存在下去。」Pierre Huyghe 

法國有這麼一位觀念藝術家,嘗試在『沒有人類』的世界裡,創造出必須在人們凝視下,才能獲得『生』的作品。法國觀念藝術先鋒 皮埃爾·於熱(Pierre Huyghe)於1962年出生於巴黎,法國當前最具國際性及實驗性的新媒體藝術家之一,現工作生活於紐約。

科技高度發展的當代社會裡,他彷彿是一個善於創造謎團、甚至是海市蜃樓的藝術家。Pierre Huyghe 曾對自己的作品說,它們嘗試表達生命之間的關係,但並非像迪士尼那樣的充滿道德意涵或擬人化,例如迪士尼的故事裡頭有狐狸和兔子,當狐狸是偷偷摸摸、獐頭鼠目的性格,而兔子則是誠實、善良的。

未曾瞭解過 Pierre Huyghe 作品者,可能不曉得其作品所帶來的幻境與現實,以及如何帶給人們對於生命的反思,必須親眼所見才能有所體會,也是眼光獨到的收藏家們無論其作品有多麽不易保存,仍然還是克服萬難地收藏、保存。而這樣的作品,如今在台北已經可以見到。

Images courtesy of Centre Pompidou, Paris
Images courtesy of  Centre Pompidou, Paris

人們之所以認為他的作品必須親身體會,一部分原是因為,他所創作的電影、裝置和偶發的事件藝術作品,背後所探索的哲學思想深遠且多與活生生的生命相關,一面混淆著事實與虛構,一面透過『展覽』這樣的模式進行著戲謔的實驗。

正如他 2014年於龐畢度中心南藝廊(Centre Pompidou, Galerie du Sud)的回顧展,更是透過他所創造遊走於現實與虛擬的幻境,闡訴著他對生命的敏感。

「如果沒有細菌,人類無法生存」Pierre Huyghe 曾說。

眾所皆知地,他以上世紀九十年代使用的「後期製作」(post-production)手法聞名,重新運用電影和大眾媒體中的圖像,透過融合了多種生物元素,如昆蟲,動物,植物和人類,從而發現他們的行為和彼此之間的互動,探索幻想與真實之間不確定的界限。從烏托邦的探索、到權利與征服,Pierre Huyghe不斷地將動植物納入自己的藝術項目裡,嘗試探問的是:人類究竟能夠控制自然到什麼樣的程度。

Pierre Huyghe, Circadian Dilemna (Dia del Ojo), 2017 Courtesy of 文心藝術基金會Winsing Arts Foundation
Pierre Huyghe, Circadian Dilemna (Dia del Ojo), 2017 Courtesy of 文心藝術基金會Winsing Arts Foundation

Pierre Huyghe 的作品時常,這件名為 Circadian Dilemna (Dia del Ojo, 2017) 的作品,就是其中一個近在眼前的例子。身在台北的藝術狂熱者,若希望親自體會其作品的魅力,不必遠赴國外,一趟至台北內湖的 文心藝所(Winsing Art Place)便能親眼見到這件作品,剛結束前一個重量級展覽傅丹(Danh Vo)個展的文心藝所,今天(29日)更是迎來另一個新展覽,2017年威尼斯雙年展注目焦點波蘭藝術家 Alicja Kwade 的個展開幕。

作為文心藝所的常設展,不分檔期、無論何時造訪藝所空間,皆可以見到 Pierre Huyghe 的這件作品獨立於其他作品地展出在另一個個別空間裡。在眼前的,是一個酷似我們生活中熟悉的『水族箱』,裡頭游移著的是稱作為“Tetra fish” 的墨西哥洞穴燈魚(簡稱,盲眼魚),在大約 150萬年前被洪水衝入洞穴,故因此而逐漸失去了視力。

然而,此魚種並非毫無感知的。儘管牠視覺相關的基因被停止、關閉,但牠的器官、骨骼、眼睛仍然存在。他的感知方式,彷彿是在歷經一場災難過後徹底地被改變。

Pierre Huyghe, Circadian Dilemna (Dia del Ojo), 2017 Courtesy of 文心藝術基金會Winsing Arts Foundation
Pierre Huyghe, Circadian Dilemna (Dia del Ojo), 2017 Courtesy of 文心藝術基金會Winsing Arts Foundation

由文心藝術基金會所收藏的這件極為前衛當代作品中,『水族箱』裡一共有三隻來自相同展產地的有視力的魚以及五隻盲眼魚。兩者相異的是,盲眼魚的生理時鐘與其他魚種不同,它們的晝夜節律增加,不再跟隨地球自轉的二十四小時。 

故因此,水族箱存在著兩個晝夜的節律。這正如 Pierre Huyghe 時常透過作品表達,嘗試讓觀眾遠離所謂的「人類中心主義」(anthropocentric)

曾經造訪的朋友們,或許對『水族箱』的能見度感到疑惑且印象深刻,因為這並不是一般的玻璃,兩個變因能讓它產生變化:一是『水族箱』的玻璃透明度、二是當前展示地點天氣數據。由於水族箱的導電玻璃,會對水族箱內的環境產生變化,而導電玻璃的透明度又因藝術家制定的演算法觸發,該算法透過接收展示地點當前的光照、能見度、和天氣水平等相關的數據,最後讓整個作品的樣貌隨之而改變。這彷彿一個平衡的生態系遭到破壞般,當玻璃因數據而改變透明度時,它可以是完全透明,也可以是黑色不透明的。

Pierre Huyghe, Circadian Dilemna (Dia del Ojo), 2017 Courtesy of 文心藝術基金會Winsing Arts Foundation
Pierre Huyghe, Circadian Dilemna (Dia del Ojo), 2017 Courtesy of 文心藝術基金會Winsing Arts Foundation

對大部分人們來說,日夜變化是我們習以為常的規律。而晝夜、節律、時間等這些由人們所訂定的通則,對於生物來說是否一是永恆不變的?在觀念藝術家 Pierre Huyghe 的這件作品中,整體樣貌將根據水族箱的情況、展示地點及其環境、以及玻璃隨著科學數據切換的過程中,導致光線進入或不進入水箱裡,而水族箱內的光照,更是因展示地點的天氣數據而改變,如此自成一個看似失衡、卻又均衡的生態系。

法國藝術家 Pierre Huyghe 在藝術家生涯中,屢屢獲獎、受邀大型雙年展經驗無數。從古根漢Hugo Boss獎、卡賽爾文件展、惠特尼雙年展、到代表法國參加威尼斯雙年展,甚至還為當時的法國館Le Chateau de Turning 奪得特別獎。從他為 2015年伊斯坦堡雙年展参展而做的作品《Abyssal Plain》、到『水族箱』作品 Circadian Dilemna (Dia del Ojo, 2017),都不斷地追問著『生』與『存』之間的關係。

在藝術家眼裡,究竟怎麼樣才是鮮活的活著?在 Pierre Huyghe 的作品裡,每一副自由、活生生的靈魂彷彿卻又歷經災難般地缺失了一塊。而我們好似也只能得到體會,而不是最後的答案。